日期：2013-03-29 19:33:20

“你去了几次西藏了？”我带着眼馋一般的满脸媚笑明知故问，其实是在感慨他的自由。他想都没想马上回答：“五次。”“我半次都没去过，不敢去。”我说，其实是没时间去，没时间去也意味着没钱去。T哈哈一笑，说：“不敢去是借口，香港你倒是敢去，那才是烧钱的地方。”我辩解，：“香港那是工作，挣钱。”“那你挣钱是为了什么？”我理屈词穷，拼命撰词回击他，这也是我一贯的风格，争强好胜，嘴上不饶人，我说：“我有哮喘，怕高反死在西藏。”T沉默不语，仿佛是不屑与我争辩，我以为我的理由实在太充分而且无懈可击，没想到半晌他淡淡的吐出一句：“能死在西藏是福气。”我手指着IPAD，傻乎乎的说：“然后被剁成好几块扔在乱葬岗？”他这下对我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一顾了，坐直身体扬起脑袋俯视着我，大概觉得我已经被震慑到以后，才严肃的纠正我的说法，道：“那不是乱葬岗，那叫天葬，你不是懂天葬吗，不剁成几块秃鹰什么的没法儿吃光你啊！”我举起双手示意他可以打住了，我宁愿被剉骨扬灰也不能容忍百年之后还要被剁成好几块以供T这样的大胆汉民肆意围观拍摄欣赏。闲聊得差不多，我掏出我的笔记本打开，T口述我笔录，用我极其不标准却奇快的打字速度记录下T一路的所见所闻，他如何不慎在半夜行车时撞死一只不明牲畜，请来的汉族导游却叫他开车溜走，说那是一只圣鹿，被藏民看见，会被乱棍打死。藏民随身难道不带藏刀，只带乱棍？我百思不得其解，想问，又不想问，问了也没有答案，这又是我的一个毛病，越来越懒得发问，大部分时候在自问自答，或者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就尽量回避问题。等我七手八脚全部写完天已擦黑，星巴克里依旧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各种型号的笔记本大喇喇摆在桌上，闲聊声、笑声、敲击键盘的声音，最大的声音还是服务员的招呼声。雪，早就停了，地上一丝积雪的痕迹都找不到，仿佛这场持续了两三个小时的雪从来没有存在过。马路上愈发熙攘，汽车的车轮滚过去，只带起灰尘和烟雾。人潮在街道上移动，头顶上的路灯和霓虹灯迷离暧昧，空气清冷。我还在怀念刚才那场雪，那场早已无迹可寻的雪，在我来时的路上让我生出无限感叹和留恋以及许多情怀的雪。她们曾经翩跹在这城市的上空，飞舞落下，消散。她们也曾落在我的掌心消融，我甚至连一点凉意都未曾感受到，她们已然不知所踪。这就是城市里的雪，无端端的来，无端端的走，就像我们与很多人的相遇，无端端的相遇，无端端的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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