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2-14 14:21:46

明清一些不为人知的志怪记录 （四十八）

明月竹叶青

康熙二十六年，在江苏六合桃叶山一带有一户沈姓富家，家中只有夫妻俩和一个独女，眼看女儿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老两口又不愿独女外嫁，于是便招了一个漂泊于此地的文弱书生为上门女婿，这女婿本是扬州人氏，姓于名逊，以在此地私塾教书为业。沈家素来富足，于逊做了上门女婿之后自然衣食无忧，而他的妻子沈氏年轻靓丽，平时也喜欢收拾打扮自己，非常有自己的主见，和于逊成亲之后是琴瑟和鸣恩爱无比，两人时常花前月下品诗论词，家中的亲戚朋友都对他们羡慕不已。这沈家有一个家传宝物，是一面古镜，据说是唐朝传下来的，于逊心中好奇，几次想让岳丈拿出开开眼界，没想到老丈人却总是推三阻四不让他看，于逊想着毕竟他是女婿，恐怕老丈人还对他放心不下，所以也不以为意，反而是沈氏心中总是有点歉意，想着什么时候悄悄将古镜拿出让夫君看一看。可是还没等到这个想法实现，沈家就在一个晚上被小偷进室盗窃了，虽然丢的财物并不多，但是这枚古镜居然也被一起偷走了，于是一家上下都觉得很奇怪，于逊夫妻俩甚至私下议论盗贼是不是知道她家有这样一个宝贝才专门为此而来的，只有沈家老两口不以为意，一点都不心痛，还对他们说道：“丢了就丢了吧，就当破财免灾。”小夫妻两听了虽觉奇怪但是也没再说什么。过了几个月，有一天于逊去集市上帮妻子购买水粉胭脂，买完之后正准备回家，忽然见到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头挑着货但站在街旁，再一看所售货物居然全是镜子，于逊反正无事，于是便上前随意看看，看来看去忽然发现其中有一枚镜子虽青铜斑驳造型古朴，但是镜面却依然平滑如水光可鉴人，于是便问了问价格，老头说只需一百文钱，于逊没说二话当即掏钱将这枚镜子买了下来。回到家中一看妻子沈氏正好坐在窗前对着镜子梳妆，于是他将买来的镜子拿出远远扔给妻子，口中开玩笑的对她说道：“你家只不过有一个破镜子就当做稀世珍宝似的，连让你用一下都行。我今天刚好在集市上看见这面古镜，其实只值一百蚊钱而已，就这还没有人买，最后还是我买下来了。”其实于逊根本没见过这面镜子，此时只不过是开玩笑想把沈氏骗骗。没想到沈氏接住镜子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又仔细看了一会，忽抬头对于逊惊声说道：“这面镜子就是我家的家传宝镜啊，你是从哪得到的？”于逊一听愕然不已，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心中不敢隐瞒，便将如何买回镜子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沈氏。沈氏一听赶紧拉上他来到集市上找那个卖镜子的老人，可是说也奇怪，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老头居然就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夫妻两人互相看看彼此都是满腹狐疑。回到家中沈氏将镜子拿在手中顾影自照把玩不已，照着照着忽见镜中除了自己的模样之外，还有一个淡淡的人影，仔细一看，似乎是一个女子的背影，只见这女子一头乌发身姿婀娜，背对着自己站在镜中，沈氏一见大惊失色，口中不由惊呼一声：“这是何人？”话音未落，忽听镜中也传来一声道：“这是何人？”语音清脆，好似女子之声，沈氏还没反应过来，镜中人又说道：“我是郎君的姬妾啊，现在应该让我参拜您了，否则话您这醋娘子岂能相容于我？”听罢此话，沈氏更是大为惊骇，一边将镜子扔在地下一边叫道：“吓死我了！”结果镜子在地下也传出声音道：“摔死我了！”于逊在旁眼见如此，心中惊骇万分，于是将镜子从地下捡了起来拿在手中观看，想看看镜中到底是什么东西，结果刚将镜面转向自己，就发现镜中居然是个年轻女子，这女子身着古衣，乌云高耸眉目如画，肩窄腰细楚楚动人，和自己的妻子是环肥燕瘦不相上下。于逊看见镜中之人既非妖怪也非鬼物而是一个美女，心中惧意稍减，于是大着胆子问道：“不知您是哪路仙人？”镜中之人对他嫣然一笑轻启朱唇道：“你们不要害怕，我是五代时朱全忠的一个宠姬，朱全忠死后，我也随之死于乱军之中，后来有一个得道高僧，用我的血铸成了这面镜子，所以我的魂也随之附在了这枚镜中，至今已经快千年了，听说郎君是个风雅之人，所以特来毛遂自荐做您的姬妾。”沈氏在旁见此，心中仍是惧怕不已，于是战战兢兢的问镜中人道：“你来这会不会带给我们祸患？”镜中美女说道：“我怎么会给你们带来灾祸呢？我只是带给你们欢乐的，而且又不会和你争枕席之欢，你就放心好了。”于逊听她说罢，又问她道：“那你有什么本事来为我们娱乐呢？”镜中美女答道：“我自小便习歌练舞，可以为你们助兴。”于是让夫妻俩坐在床上，将镜子放在床边让他们观听。其声音虽然听起来娇细，但是每到音调高亢的时候却感觉到整个屋梁都在为之振动，加上歌曲的曲调也很优美，夫妻俩一时听的是如痴如醉。正在这时，镜中美女忽甩袖作舞，边唱边跳起来，跳了一会，居然开始将自己的衣服全部脱掉，一时之间夫妻俩只见她酥胸**玉体洁白，弯腰提足媚态百生，歌曲也逐渐变成了淫靡之音。夫妻两人看着这旖旎之态，不由**大起，于是放下床账就行巫山云雨之事，将镜子置于旁边而不顾，等到欢好完毕再看镜子，镜中人已歌止舞停，转过身去只留下一个淡淡的背影，如同沈氏初次看见的那样。夫妻两人都觉得这镜子确实是一个宝贝，于是便小心的收藏起来，也不给沈家的老两口说。自此以后于逊和沈氏每天都要拿出镜子欢娱助兴，逐渐习以为常了，可这于逊本就是一个文弱之人，身体哪能经得住这日日折腾，不到半月就得了重病，形销骨立气若游丝，眼看就要不行了。沈家请来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病。沈老头心中非常疑惑，就让老伴去问女儿，沈氏眼见夫君命在旦夕不由心中悔恨不已，这才向母亲一五一十的道来。沈老头听老伴回来一说，心中便明白了缘由，当下将女儿叫来，让她马上把镜子交出来。沈氏回房中将镜子拿来交给父亲，沈老头这才对她说道：“以前我从不让你们看这面镜子，就是因为这个镜子里有妖物，专以媚术吸人精气，不知道的人屡屡被她妖祟而亡。我沈家祖上自得到这面镜子起就知此事，于是历代均将此镜封存。我几次都想将它毁掉，但是因为这是祖宗所遗之物，一直心中不忍。没想到这次还是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大的灾祸。好在此时告诉我还不算太迟。”说毕便命家人取来一个水盆，将水盆中注满清水，然后把镜子平放在水面上，说也奇怪，这镜子在水中居然不沉，依然浮在水面上。沈老头点上一只香插在盆前，口中喃喃念念有词，不到一会，忽见盆中之水慢慢翻滚起来，过不多时似乎已经沸腾，盆中古镜之上有一个蒸汽形成一个圆柱直达屋顶，眼看水雾越来越大，沈老头又大声念得几句咒语，忽的双手一挥，水雾尽数化成赤红色的水珠落了下来，尽数落在了镜面上。沈老头将镜面上的水倒入一个碗里给于逊喝了下去，当天晚上他的病就大有起色，又让大夫开了几剂补药给他慢慢调养，过了半个多月他才恢复了健康。而古镜自此以后也被沈老头缩在铁盒之中收藏起来，等他死后这镜子也就再也不知所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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