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2-11 12:38:16

明清一些不为人知的志怪记录 （四十六）

明月竹叶青

陕西榆林城南八十里有个地方叫鱼河堡，其地靠近沙漠，旁有一条河流经过，此河名为无定河，附近所住居民食用之水都依靠这条河。但是这条河流却经常改变河道，今年从这经过，明年就可能就从那流过，从无规律可言。明成化年十一年的夏天，无定河又一次改道，这次的河道离鱼河堡有三四十里之遥，以至附近居住的村民打水都很困难。好在这年夏天雨水甚多，以前河道的低洼之处都积满了水，形成了大大小小十数个水潭，附近居民都赖以为生。其中有一个最大的潭，潭阔水深，附近草木茂盛，许多居住在周围的居民都喜欢到这来汲水洗衣，家中所养的牛羊也放养于此。过了一段时间，忽然有人发现附近放养的牛羊会偶尔失踪一头，过得两三天就会发现尸骨出现在湖畔，不知是什么野兽所为。过得数天，失踪的牛羊越来越多，湖畔的白骨也随之越来越多，可是所有人始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猛兽所为。有一日天气酷热，一群七八岁的孩童在潭中游泳嬉戏，正玩得兴高采烈间忽听一个幼童惊呼救命，众童循声转头看去，只见离岸最远的一个幼童似乎被什么动物拖向潭中，一边口中呼救一边挥动双手拼命挣扎，众童大惧，争先恐后的逃上岸去，回头一看，水面上已经没有了那个幼童的身影，只留下一个深深的漩涡。幼童们哭着跑回村中告诉了自己的父母，等村民拿着家什赶到的时候哪里还来得及，幼童的母亲哭晕了数次，父亲在潭边守了数天始终没见孩子的尸骨，只好悲痛万分的离去。自此以后，附近的居民都知道潭中有妖怪出没，不仅互相告诫不能再来此地，连牛羊也不敢在潭边放养了。可是舍却此潭到别处去汲水要走七八里之远，久而久之都觉得甚为不便，可是一时之间又没有好的办法，大家都为此苦恼不已。这天清晨村中来了两个道士，一个年近八旬，面黄肌瘦身形孱弱，另一个年轻的四十出头，眼大有神魁梧精壮，二人以师徒相称，均是衣衫褴褛满面风尘。师徒二人因行路口渴在村中乞水，村民因汲水不易，故只给他们倒了两小碗，老道士并无他言，唯独他的徒弟尚嫌不够，似乎觉得村民太过吝啬，村民无奈之下就向他们说明了原委，徒弟听完后对村民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潭中有妖。你不知我和师傅从湖南一路而来，专降各种妖孽。”村民一听大喜，当即召来全村人告知他们了此事，大家商量一下凑了四十千钱，对师徒二人道：“若是你们能除了此妖，我们就付与你们酬劳，另外还有礼物重重相谢。”徒弟一听满口答应，师傅却面无喜色，只说需要先去潭边看看再说。于是村民先招待师徒二人好好饱餐一顿，等到饭后已经日上三竿，师徒二人在村民的带领下来到潭边，四处观望之后，老道士开口缓缓说道：“此妖我不能除，还是让我们走吧。”村民大失所望，便问为何，老道士又道：“除妖需精气壮盛，我年老体衰，故无能为力。”村民心想即便如此，不是还有你的徒弟吗？正待想问，却听得徒弟已对师傅说道：“我倒觉得可以除掉这个妖怪。”师傅看了一眼徒弟对他说道：“你的法术也无能为力。”徒弟又问师傅道：“那我们以前在四川那次为什么就能成功？”师傅说道：“此一时非彼一时。川中之水分沙漏石，所以可以很好的实施法术，而此地的水浑浊黑暗，难以行法。”徒弟心中不服，对师傅说道：“我只需一符一录，便可以分水除妖，当日江河之中尚且可以，何况这小小的水洼呢。”师傅见他执意如此，本想阻挡，可是周围村民又纷纷出言相求，无奈之下长叹一口气道：“我苦苦劝你你就是不听我言，虽然如此，我却不想看见你丧身于此，我还是先走吧。”说完便转身而去。徒弟见师父走了，不禁又急又气，心中想到：待我先除了妖怪再去找他也不迟，于是就走到水边拿出一张符咒点燃，脚走禹步口念咒语，想将妖物召唤上来，可是等了很长时间水面却平滑如镜波澜不起。徒弟眼见此法无用，又拿出一张符咒对众人道：“我准备入水去降妖，这有一张符咒，你们选一个最具胆略之人站在潭边，看见我的手伸出来就投下去，千万不能误我。”村民于是推举了一个全村公认胆大的男子手拿三张符咒站在潭边，徒弟又将一张符咒来烧成灰和着潭水饮下，然后脱掉道袍，拿起随身携带的宝剑就潜入谭中。刚下去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就见天空忽然刮起一阵大风，水面上波涛汹涌，泛起一个大漩涡，从大漩涡中伸出一只青色的大手，约有一丈之长，持符的人知道这是徒弟的手，于是将一枚符咒投了下去。只见符一入水，手就随即缩入了水下。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忽见谭中之水都像被火煮一般沸腾起来，浑浊的让人根本看不清，众人站在旁边知道道士正在水下和妖物搏斗，于是纷纷呐喊助威不已。又过了一会，谭中之水忽然全都变成了赤红之色，水面也渐渐平静下来，众人正站在潭边屏息静气等道士上来，忽见一条人的胳膊浮了上来，接着又是一条腿，随即徒弟的头也从潭中漂了起来，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徒弟已然被肢解了，大家吓的是面如土色四散奔逃。刚逃不远就看见了那个老道士，老道士一见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就大哭着说：“我那徒儿不听我的劝告，定然已经丧命于此了。”村民见他一人年老体衰，徒儿又死于非命，心中怜悯，于是将四十千钱给了老道士送他回家。不过说也奇怪，自此以后这潭也再没有怪异之事发生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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