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9-18 21:48:31

正式嫁入苏家的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她就得起床操持家务，跳着新涂红漆的水桶开始了新家庭的生活。蓄水的瓦缸比娘家的大了一倍都不止，公井离家一个来回四百米，她足足走了十趟才把瓦缸注满水。当她筋疲力尽地提起最后一桶水倒进瓦缸时，天已半亮，她看见自己的脸在水中晃荡，晃得支离破碎，然后消逝得剩下一汪黑压压的死水。她突然满怀悲怅，人生没有出口，只不过从一个封闭的空间转移到另一个封闭的空进，连透口气的机会的都没有。

初为人妇的苏母很快在夫家收获了勤快的赞誉，以贤惠的形象示人，可她一点都不感到高兴，她认为这跟赞美一头牛没什么分别。她同时也看到了这个家族的大而无当，对跟自己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的家庭成员也各有看法：傲慢无知的家婆，游手好闲的小叔子，耽于名利幻想的丈夫。对那个已经去世多年的家公她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因为他老被家婆当作榜样人物一样提起。在她的观念中，他们都是一群不懂得生活的人。

苏母在这座泥砖青瓦结构的家族大宅住了整整十年，前有月形水塘，后又大片的竹林，村里人都说这是块风水宜地，而苏家旺盛的人丁也很好地印证了这一说法。苏母却认为这个家族充满了腐朽之气，在脑海中还快给它贴上固步自封、画地为牢的标签，付之一炬是它最好的归宿。上厅是整个族宅的中心，供奉着祖宗的牌位，每个重大节日这里都香火不断。也就是在祭拜祖宗的时候，苏母的婆婆会变得特别勤快，一个劲地操心祭品和礼仪。按照苏家的祖训，苏母在还没有为苏家生下一子半女前，是没有资格前去参拜的，因为还不算是完全的苏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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